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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兴灭继绝,查漏补缺

第69章 兴灭继绝,查漏补缺 (第2/2页)

“以上三者,诸卿何以教朕?”
  
  朱翊钧说罢,环顾几位大臣。
  
  他说的三点,分别是淮盐的发售模式,淮盐的体量,以及中枢的统筹权。
  
  总而言之,都得改。
  
  见几人都陷入沉思,一时没有言语。
  
  他直接看向申时行,点名道:“申卿,你是南直隶人,你先说。”
  
  申时行连忙起身:“陛下,臣从未以乡党自居,此事与籍贯无关!”
  
  朱翊钧摆了摆手,示意他不必紧张:“想法上或许没有乡党,事实上总是存在籍贯的嘛,申卿不必紧张。”
  
  申时行无奈。
  
  脑海中快速思忖起来。
  
  这三点必然不是空穴来风,皇帝侃侃而谈,多半是心中有腹稿。
  
  这是科举破题啊。
  
  申时行仿佛又回到了殿试那一天,脑中千回百转。
  
  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?
  
  改良盐政所提到的三点,盐引发行……中枢统筹……体量……
  
  申时行隐隐抓住什么脉络,却感觉不够清晰。
  
  目光扫过一同被叫过来的户部尚书王国光,以及余有丁。
  
  申时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!
  
  一个词汇,或者说政策跃然脑海中。
  
  申时行迟疑了片刻,迎上皇帝鼓励的目光,吐出一个词:“开中法!?”
  
  朱翊钧一拍大腿,长舒一口气,热气肉眼可见。
  
  他激赏道:“重启开中法!?申卿这想法倒很是值得讨论!”
  
  “诸卿怎么看?”
  
  开中法已然败坏了,此时自然算是重启。
  
  几位大臣一看皇帝这反应,当即明白了他的心意。
  
  无语的同时,纷纷思忖起来。
  
  所谓开中法,就是给盐发行凭证,叫盐引也好,盐券也罢,总之就是有了凭证,盐商才能购买转运司的盐。
  
  那么如何获得凭证呢?那就是开中。
  
  众所周知,南方富庶,北方穷困。
  
  直白来说,北方在一定程度上,甚至就是中枢的负担。
  
  当初宋朝是怎么做的?那就是放弃一切的统治负担,一如燕云十六州等等。
  
  乃至于出现了边军打下来的地盘,中枢还会眼巴巴求和,将地方割让回去的奇观。
  
  就是出于这种指导思想和心态。
  
  如今的南人,也未必没有这种想法。
  
  但明廷中枢不一样,太祖立国之后,就分封北方,成祖迁都之后,更是天子守国门。
  
  北方,寸土都不能主动抛却,否则就是动摇立国之本。
  
  不能丢归不能丢,怎么治理就成了问题,经济条件约束下,南北一定程度上的割裂,是不可避免的,光是粮食产量,就是天然的矛盾。
  
  为了给北方输血,开中,也就应运而生。
  
  所谓开中,就是商贩们,完成朝廷给的任务——譬如给北方运输粮食、布绢等等,来换取盐引。
  
  也就是利用商贩们,给北方输血。
  
  成本自然很高,但如果不想像前宋一样,战略性抛弃北方,这就是不可避免的运行成本。
  
  杨博当场跳起来:“陛下!臣认同申侍郎的提议!”
  
  “开中法败坏,乃是边地军民一大憾事,臣久闻陕西、山西、宣大、宁夏等地的百姓,怀念开中法。”
  
  “若是开中法能复行,不失为良政德音!”
  
  杨博的立场毋庸置疑。
  
  在这件事上,朱翊钧可以无条件相信代表北方利益的杨博。
  
  开中法败坏后,数次有大臣请求复立,都是边人。
  
  最近的作出尝试的,就是隆庆二年,时任陕西三边总督的王崇古。
  
  有些人固然私心重,但推行国策,未尝不能利用这些人的私心。
  
  朱翊钧欣慰地看着杨博,赞道:“杨阁老历任地方,见闻广博,正当查缺补漏。”
  
  这时,张居正郑重道:“陛下,开中法败坏,不是没有缘由的。”
  
  朱翊钧回过头,迎上张居正的目光。
  
  坦然地点了点头:“元辅说得是,朕也了解过一二。”
  
  开中法的败坏,也不是说这个政策如何不好。
  
  而是……有些超前了。
  
  因为在这种体系下,购盐的凭证,也就是盐引,在一定程度上,能够充当金融货币的身份——当时的盐引,是商贩中的硬通货。
  
  在落后的生产关系下,皇室持有了货币发行权,结果可想而知。
  
  信用货币在这个时代的中枢手中,无异于太阿倒持,所谓的交子、宝钞,命运如出一辙——无休止的滥发。
  
  宦官、勋贵、官僚纷纷奏讨盐引,转卖给盐商。
  
  嗯,皇室本身也不例外。
  
  盐引是锚定盐的,滥发盐引的结果可想而知,甚至造成了盐商跑去转运司,结果买不到的盐的奇观,一排队就是排几年。
  
  这样搞,盐引自然成了废纸。
  
  到了孝宗时期,淮安人叶淇为户部尚书,更是对开中法进行了一记绝杀。
  
  那就是,缴纳银两换取盐引。
  
  这一手,直接消抹掉了,策动商贩为北方输血的本意,变成了中枢攫取银两的闹剧。
  
  开中法也全面败坏。
  
  换句话说,只要不能遏制滥发盐引,开中法,始终不能成为国策。
  
  张居正这是在提醒小皇帝,不要将此作为敛财的手段,那是饮鸩止渴。
  
  朱翊钧先给张居正吃一颗定心丸:“借鉴以往故事,吸取教训,也是朕一直在做的。”
  
  “若是要从申侍郎所倡,重启开中法,必然不能滥发盐引。”
  
  “具体,还要诸位去廷议商议个章程,咱们在这里,只定大略。”
  
  张居正得了皇帝不会滥发的承诺,拱拱手算是认下了。
  
  王国光接过话头,开口道:“陛下,此法靡费颇高,内外也常有朘剥商户的声音。”
  
  “彼时南直隶的言官,请罢开中法的奏疏,几乎淹没了户部。”
  
  说白了,任何政策都是有代价的,从没有十足的赤金。
  
  北方既然被输了血,中枢也只付出了盐引,没有增派徭役,那总有人在默默被朘剥。
  
  其一,就是商贩。
  
  相当于将本身可以直接买到的盐引,附上了一层徭役。
  
  甚至因为路途遥远,商贩们后期干脆直接在北方开垦田亩,然后将粮食运到北方有司的仓库中,也就是所谓商屯。
  
  无论是运粮,还是商屯,都增加了商贩的负担。
  
  其二,就是南方。
  
  由于商贩增添了一层徭役,盐的价格,自然要高一些。
  
  本身的产盐地,价格相对来说应该是最便宜的。
  
  就为了给北方输血,多花了钱吃盐,自然会心有不满。
  
  当初淮安人叶淇,未尝没有迎合南人民意的意思。
  
  朱翊钧看向王国光。
  
  他自然明白这位户部尚书不是在唱反调,而是单纯在从经济上考虑这个问题。
  
  这位撰写《万历会计录》的户部尚书,乃是如今不可多得的金融人才。
  
  当然,所思所想,未免也局限在会计成本上了。
  
  朱翊钧斟酌了半响。
  
  想了一通现代金融知识来诡辩,来哄骗这位户部尚书。
  
  话到嘴边,心头一动,又咽了下去。
  
 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,朱翊钧又陷入了沉思,似乎在斟酌措辞。
  
  过了好半晌。
  
  朱翊钧终于想通,也想明白了方才觉得不妥的地方在哪里。
  
  前世共商习惯了,还未从这心态转变过来,如今做了人主,却不能还这般行事。
  
  有些时候要机心诡诈,但为人主者,也不可失了堂皇大气。
  
  既然是国策,那么利弊,因由,还是要说清楚的。
  
  他缓缓起身,目光来回扫视几位大臣。
  
  面色肃然,语气恳切:“元辅、先生、二位阁老。”
  
  “王卿是老成持重之言,朕也不得不认可。”
  
  他又看向申时行:“申卿,朕也不虚言应你,此举确系会增添南人的负担。”
  
  申时行连忙起身告罪。
  
  朱翊钧将他按住,继续说道:“朕也有一语,不得不在此私下说与诸卿,这话朕只在此处认,上了廷议朕就不认了。”
  
  他顿了顿,放缓了语气,却更显严肃:“南北矛盾,由来已久。”
  
  “远有南北榜案,近有如今的淮盐案,不一而足。”
  
  “苏、扬等地富庶,一直为中枢造血,朕也是铭感在心的。”
  
  “开中法增加南人负担,必然有所不满……”
  
  “但,受国之垢,是谓社稷主。”
  
  “此事不得不为!”
  
  “为人主者,斡旋天下,混一南北,朕,避无可避,当仁不让。”
  
  “纵使南人有怨,商旅不忿,这开中法,朕也以为势在必行!”
  
  “诸卿以为然否?”
  
  早上有点事,没来得及写,晚了一个小时16分钟,不好意思哈。
  
  (本章完)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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